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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农村调研杂感

农村调研杂感

    从7月5日上午离开学校,到7月25日上午回到学校,其间回学校开过一次会,这段时间我都在江夏调研。这次调研有赖“乡村治理研究中心”和郭老师的安排,不胜感激。调研的“抓手”是土地问题,这算是个跨学科的主题。同行的法学专业生都是一副收获颇丰的样子。说来好生惭愧,当下土地的流转多受管制,说不上市场行为;我们考察的农村又是一个面临开发的城郊村,多的是想从开发中分一杯羹,倒把农业生产给掩过去了。人人都说种田划不来,可是开发在即,都是宁可搬进,不愿迁出,牢牢地抓着田不放。再就是房前屋后种些树,等着开发时多得些附着物的补偿费。也不是没有经济的行为,可是本人才疏学浅,所见只是一地鸡毛,材料零碎,尚欠整理,待看过文献之后再写正正经经的收获吧。这里只谈一些杂感。



乡间

作息的基本的模式是这样的:早上六七点醒来。七八点吃饭。八点半左右出门。上午十一点多结束访问。中午吃饭休息。下午两三点再出门访问。五六点回居住地。晚上讨论。最晚的一次讨论完,洗澡,搞到两三点睡。后来改在讨论前洗澡,讨论时间也缩短,多在十二点左右睡。

外出访问常常步行,特别是中午出行,日头暴烈,汗流结成盐斑。但若是带着赏玩的心态,却也见乡间的美景。黄土扑面的路边是碧绿的水稻田,一片镜子似的绿,其上白鹭盘旋。又或者是密密匝匝的荷花田,粉红的荷花亭亭净植,我路过,去小超市里买一根一块钱的冰棒。

到了傍晚时分,吃过饭。又走在田间小路上,这时夕阳已沉,只留蝉鸣如波涛一般,放宽心弦,谈些闲话。左手是油一样浓静的水塘,右手是空气里轻轻颤动的狗尾巴草。

此行还有一点遗憾:直到临行前的那夜,我才发现没有路灯的乡间夜晚是那么的繁星闪耀。当房间的灯熄灭,我站在阳台上,那漫天的星倾泻而下。我找银河,却没有找到。这时,楼下的狗叫累了,夜空中飘散着花露水的气味。



饮食

如果不提及这一次的伙食之好,那一定是不诚实的。居住地的菜式都是阿姨精心准备,九菜一汤以上的待遇,每一餐都吃得我肚子溜圆。且不说酒盐擦洗过的肥肠糯滑绵软,嚼劲十足;焦黄的臭豆腐汁水四溢,闻臭吃香;也不说薯尖鲜嫩爽口,青翠欲滴;肉丸子个大料足,令人食指大动。光说饭桌中心那一大盆压轴的浓汤,就有无限的风情。

新鲜的农家食材,配上几个钟头的炖煮,自然是滴滴精华,意犹未尽。若是肉汤,定是先煮下大块的肉,再加白萝卜或者海带吸取油腻。若是鸡汤,则是将老母鸡煮到清汤上浮起厚厚的一层黄油。锦上添花的是,汤中落入煮好的饺子,手工包制,油多肉满,饺皮轻薄,浮在鸡汤中,如肥美的小羔羊。



诗与酒

下乡调研常要喝酒。为了完成工作,我当然要喝,而且喝得不少。然而,在内心里,我厌恶喝酒,不仅由于酒精对身体的伤害,也由于身体与灵魂的密切相关,我总觉得喝酒于人的精神和灵魂都有着腐蚀麻醉的弊害。更何况陪人饮酒,总是强颜欢笑的事(以下删去若干字)。

喝酒并不欢乐,酒后也常伤感。我每欲手扶椅背,颓然独坐,抬头望去,醉眼之中,灯彩之下,紫晶莹莹,流光溢彩。回想过去流走的时日,错过的光阴,不觉感慨系之,对酒而歌。如此戏作,孟浪之言,无甚文采,本不堪入目,奈何敝帚自珍,写将出来,也算是记下一段经历吧。

《酒桌偶感》

酒界本无事

浮生空怼闷

欢心杯上友

牢骚宴中村

忆忆白兰夏

惶惶红府春

镜中应自满

何欲见卿尊

又有

酒宴,睹不欲,心绪大坏。作七律,失粘。遂截而为二。此志。
(一)

以心转境寻常事

争奈鹦鹉偏沐猴

身去身来唯谨慎

不增不减只添愁

(二)

一向英雄具慧眼

当年竖子爱卿柔

莫道皆怜玲珑宝

应知黛玉赏红楼

其间,回学校开会一次,车中忆及过往,思慕故人,触动心事,不禁又提笔写道:

忆昔胡姬饮

散朗竹林欢

健步捷新鹿

双眸凝紫烟

珠玑檀口唤

神矢灵台穿

何日关山越

凝望北辰伤



辩论

平等的公开辩论(或者说讨论)是一种理性的民主形式。这一点看过阿玛蒂亚森的《惯于争鸣的印度人》就知道。然而,即使对于大学生来说,我们接触的公共表达还太少。从小到大,当回事的正式教育里几时有“辩论”、“批判性思维”或者“演讲与口才”呢?也不能光批评教育界没有意识到辩论对于建设公民文化的必要性,因为从长期来看,中国政治都有压抑思想争鸣的传统。我们不是没有过百家争鸣、各抒己见的“群星闪耀时”。只是更多人把这理解为与分裂、叛乱、鼓动、革命相关联的“非常态”。结论就变成:为了稳定和“大局”,牺牲争鸣的自由。

于是连茶馆这样的“公共空间”也“莫谈国事”,于是连最应该说话的大臣、精英、代表也“多磕头、少说话”。莫名其妙地推崇“言多必失”,过早地培养“沉默是金”,可是如果没有语言,我们几乎什么也不能认识。

或许我们并不那么关心真理,所以当我们认为稳定需要一元化时,就“冷静理性”地拥护对于思想的压制。

或许我们早就认为世上没有什么真理,我们需要的就是吃饭、睡觉、传宗接代。思想的东西,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和炫耀,或者工具。

或许我们不相信真理面前人人是平等的,所以对不对不要紧,千万不能公开损了别人的脸面。

或许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一种“真理意识”。相信真理的存在和力量,以及我们可以借由公开的表达、反驳、交流、共享完成认识真理的过程。

基于此,这一次的调研的夜晚交流中,我总会直接提出自己的观点。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话不会总是对的,我当然明白把没有完全确定好措辞的东西讲出来未免浮躁。但是,我没有精力去遮遮掩掩,我不愿意去掩饰自己的观点和诚意。如果我说错了,那就错了,我吸取教训;如果说对了几句,那就相视一笑,权当心有灵犀。

我常苦于好些话不能说,不愿说,不敢说,这是耻辱,是病。

在治“病”的过程中,或者有无心之失。我只能认真地说:抱歉。在我心中,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开诚布公的交谈而忘记。



怎么会忘记?那土鸡蛋,那星辰,那稻田,那水牛,那一起躲避的狗,那白天共同的挥汗如雨,那夜间互相的嬉闹玩笑。怎么会忘记?这个夏天。
Posted: 2012-07-31 23:02 | [楼 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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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先多读点书吧,这样的态度,会有出息吗?
Posted: 2012-08-02 00:30 | 1 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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